过了片刻,红莲坐过的那片青草地上,那些绽放的花儿色泽渐渐黯淡,最后都消散不见,一道波纹状的青光闪过后,那华丽的坐垫也变回了一个灰扑扑的蒲团。
玄奘静静的看了好一会那蒲团,才转头对辩机说:徒儿,耽搁了这般多时候,那黎家集的酒家掌柜想必是等急了,咱们快点过去吧,为师饿了。
辩机搔着脑袋,迟疑的说道:师父,你真打算今晚赴会啊?这叫红莲的女子虽是美貌,然而心思波谲,俺实在难以放心。
玄奘笑笑说道:这阴阳宗乃是修道门派,咱们不好过于得罪。
为师此前与阴阳宗一女子有些瓜葛不清,今晚赴会,正好了结这段孽缘。
辩机兀自不放心的说道:若是那红莲存生了歹心,师父岂不危险?玄奘探手拍拍他的肩头,又自笑着说道:阴阳宗与为师颇有渊源,并无恶意,徒儿莫要担心。
那红莲姑娘也确是阴阳宗弟子,为师能从她身上嗅到阴阳宗门人的独特气息。
何况,即便是生了变故,为师也非是不能自保的。
师徒二人到黎家集酒家进过晚食,又回金山寺中做了晚课,然后歇息了下来。
至深夜时分,玄奘悄悄的离开禅房,从偏门出了金山寺。
玄奘刚出寺不远,就听得身后有一些轻微的声息,他回头瞧去,就见着一道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阴影当中,当下微微一笑,知道辩机还是放心不下,从后跟蹑而来。
玄奘在金山寺的地位甚高,住的是精雅洁净的单人禅房,辩机的身份略低一些,跟一些年轻僧人睡寝在八人一间大通铺禅房中。
这两处禅房的位置相距不近,辩机能如此迅速的跟蹑上来,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寺外。
让辩机睡寝在大通铺禅房,这是玄奘特意的安排。
辩机孤身久居海外,性子难免有些狷介孤僻,这般与一众年龄相近的僧人挤挤闹闹的寝住在一块,对其心性磨炼大有裨益。
玄奘也不理会远远跟随的辩机,缓缓顺着小径走进松林中。
这夜月明如水,松林里幽暗寂静,升腾飘荡着如烟般的雾气。